迄今为止,人类世界的规范都依赖于阻碍体。障碍体在限制我们的同时,也使我们成为人,并在内部定义了自由的意义,无论是摆脱障碍的消极自由,还是实现自我支配的积极自由。
前两天刚刚和朋友一起试用了ChatGPT,给我的感觉是它几乎通过了图灵测试,直接挑战了我们这些作家、思想家和教育,让我们不得不思考这种大规模、板块式的集体教育在未来是否有存在的必要。面对这个时代的新技术,有人兴奋,有人害怕,我既兴奋又害怕。由于我们目前对它没有一个整体的认知判断,哲学界对现代资本运营框架下生长的东西大多持质疑和批判的态度。但很多总体判断可能还是过早的,缺乏足够的依据,至少应该暂停其有效性。人类文明的未来是不是越来越堪忧了?会不会失控?我们必须在不失整体框架的情况下,进行更细致、更有区别的分析,以免草率下结论。
现代文明的开启加速了人类的离去。
邵博士提出,如果我们从一个地方移民到另一个地方,在某种程度上是否相当于从现实世界移民到元宇宙?我觉得“移民”这个词有很深的象征意义。在这方面,我可以获得更广阔的远景框架。虽然我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提出一个严谨的论述,但大意是,从长远来看,人类一直在“移民”,甚至可以说,人类文明发展的动力是“离开”。所谓出走,就是主动从一种给定的、自然的、熟悉的、确定的生活走向一种不自然的、未知的、不确定的、可取的、不同的生活。纵观人类文明的历程,从非洲大迁徙,到建立帝国,再到工业化城市化,再到科技创新的发展,都是逃离自然的过程。我们对“自然”的认知也一直在变化。出走,告别大自然赋予的生命,已经逐渐改变了原来的环境,甚至改变了人类自身,自然的也变得不自然了。逃跑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人性”就是“人性”,但如果人“非自然”,那么人性就会改变,一切都会改变。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愿意离开,很多人更愿意留下来。人类既有秩序,也有自由。秩序带来确定和安全,自由带来新的生命和创造。问题是人类不是单纯的喜新厌旧,而是“喜新爱旧”。每个人都同时有这两种追求。在人类群体中,有些人更喜欢确定性和安全感,而有些人则更渴望探索新世界和新生活。离开和留下这两种欲望,在不同时期,不同人群中有不同的分布。这可能和基因有关,也和文化发展有关。任何新的文明进步,在任何给定的人群中,都会引起既兴奋又恐慌的反应。
现代文明之初,尤其是科学革命和工业革命之后,离开的过程开始加速。在早期的农耕文明中,人们在给定的条件下做了一点加工和改造,比如,在土地耕作上做了小的改进。现代科学是彻底研究自然。人类曾经依偎在大自然的怀抱里,现在却从反面看待大自然。按照培根的说法,我们应该在刑具下拷问自然,迫使它说出真相。说实话是为了揭示自然规律,于是有了科学革命,导致了技术发展和工业革命。
现在有了所谓的“无土栽培”技术,完全不需要自然的土地、阳光和雨水。一切都靠人工制造。比如纽约和新加坡,可以建“绿洲”摩天大楼,只要设计好光照和湿度,就可以生产蔬菜。这已经是种植业,告别了对自然环境的依赖。
现代文明,包括城市化、工业化、商业化,都在逐渐脱离自然赋予的条件,人为地创造新的条件。结果,不自然的东西,时间久了就被接受为自然了。所以,我们在改变自然环境的同时,也逐渐进入一个不自然的、更加人为的环境,同时,我们也在改变自己。比如人的时空意识在变化,你从哪里来本来就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据此,我们可以大致判断你是一个人。现在,我们可以在不接受出生地的情况下搬家,甚至可以通过变性手术接受我们给定的性别。
整个人类的飞行是一种反叛,这种反叛存在于人的心理结构中,飞行是一个其潜能逐渐释放的过程。
我们能实现前所未有的自由吗?
自17世纪以来,科学发展取得了几项重大突破。从天文学,到化学、物理、生物,再到最近半个世纪的计算机、互联网、基因科学、人工智能,人类似乎已经基本搞清楚了自然的真相,从自然中走出来的潜力似乎也在揭示其充分实现后的可能性。以这样的速度和深度展开,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科学技术可能会改变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意识?幻想和现实之间的区别,游戏和工作之间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从长远来看,生物基因技术,人工智能技术,量子计算,如果这些新的前沿技术融合,很可能会产生一个新的文明,人类作为万物之灵的重要性正在慢慢消失。他们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们现在可以做很多分析和判断,但是很难做伦理判断,因为这取决于最深的人文传统。然而,这种人文主义传统在大众思想界似乎已经衰落了。似乎大众更愿意接受来自科学主义和物理主义对生活实践的解释和讨论。
虽然正在讨论的新虚拟现实(包括元宇宙)在商业发展上没有最初估计的那么快,但无论如何它都显示了一种可能性。事实上,元宇宙的意思是“生活在别处”,即生活在别处。我们讲所谓的诗和远方,为什么要把它们联系起来?他们的意思是,没有到达远方的生活是诗意的,而眼前的生活则显得不值。这只是一种入不敷出的生活。虽然它带来的是秩序、安全和确定性,但诗和远方才是我们向往的生活,才是迷人的世界。
虚拟世界提供了最流行、最便捷、最可行的逃跑,这种看似无害的逃跑私奔可以为每个人定制,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元宇宙,有不同的乌托邦,可以是公共生活。比如有些人向往接近共产主义的去中心化的完全自由。现在,没有必要实现人类的解放权。只要元宇宙中的每个人都同意,他们都可以实现自由。它可以取代中央集权的等级权威。在私人生活中,超宇宙原则上可以获得无限幸福的终极体验。(社科报“思想工场”出品全文见社科报及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