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中国味”的战略思考
3354从钱学森翻译的VR《荆灵》说起
作者：彼得和裴亚军(分别为国家科学技术术语审定委员会副主任和主任)
在最近公布的《中国盘点2021》结果中，“元宇宙”入选国际年度词汇，可见这个词的受欢迎程度。前不久纪念钱学森诞辰110周年时，钱学森将VR(虚拟现实)命名为“精神境界”的话题也引起了热议。Metauniverse，翻译自英文Metauniverse，是英文Meta(本义“超越”，计算机领域译为“元”)和universe的浓缩词。元宇宙源自美国科幻小说《雪崩》，描述了一个名为元宇宙的虚拟世界。人们只要通过一个公共入口连接起来，就可以作为虚拟化身进入其中，开始另一种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生活。
纵观各种圈子描绘的超宇宙蓝图，发现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映射与互动是其典型特征，VR是其不可或缺的关键技术。近日，上海交通大学钱学森图书馆透露，著名战略科学家钱学森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给VR起了个名字，“荆灵”。事实上，在同一时期，他先后命名了遥操作、遥觉、远视、临场感、赛博空间等等。如果将这一套新概念有机结合起来，就如同一幅“元宇宙”的蓝图。这个蓝图是钱学森30多年前画的。
所有图片均由上海交通大学钱学森图书馆提供。
八年坚持“精神境界”
钱学森是一个非常重视科技名词命名的人。1990年11月，钱学森在给时任863项目智能计算机专家组组长王程程的一封信中，首次提出了VR的译法：“人造风景”或“精神风景”，并强调“我特别喜欢《精神风景》，中国味很浓”。1998年6月，钱学森给国家科学技术命名审定委员会(以下简称“国家科学技术命名委员会”)回信。他在比较了“近”和“灵”之后，认为“用灵才现实”，最后推荐“灵”。不为人知的是，在这两封信之间的8年时间里，他还在10多封写给科研工作者、期刊编辑部、语言工作者及其亲属的信中，提到并热情宣传了他为VR创造的新名字————“精神境界”。
虽然当时学术界还没有使用“精神境界”这个词，但这个词显然引发了钱学森丰富的想象力。1994年10月，他给戴、钱等写信。“精神境界技术是继计算机技术革命之后的又一次技术革命。会引发一系列震惊全世界的变革，一定是人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他还在信中附上了自己的想象蓝图：精神境界的技术引发了形象和灵感上的思考，促进了创造能力的大提升，而大智慧和信息网络促进了科学、文学和艺术的大发展，甚至引发了科技革命。
钱学森将VR命名为“荆灵”，与他对科学名词“中国味”的“执念”有关。1993年8月，他在给朱光亚写信时，提到“翻译出来的字要是中文，带点中国味。”1994年5月和9月，他两次给王写信，说：“过去人们直译‘虚拟现实’，是‘太没有中国文化的味道’。”外国名词的中文翻译要慎重，要始终展现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我们爱国！”同年11月，他致信杨：“我始终认为，我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外国名词不能直译，不是中国的，需要是中国的！\”
据笔者调查，《古语》中对“精神境界”的解释有三种：一种是指“妙境”，见柳宗元《界围岩水帘》:《精神境界不可名状，惟鬼工难求》，描写瀑布景色之妙；二指“虚幻境界”。比如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提到的《纪梦十首》:“精神境界在哪里，你今天梦游了多少次”；三指“少人之境”，如《入唐求法巡礼行记》，描绘了唐武宗会昌寺门四年毁佛后的凄凉景象：“处处无人来往，无人供奉。”很难说钱学森锁定了某一种解读，而更像是综合选择了“精神”的虚幻、奇妙的含义，并与“境界”的含义相结合，形成了“精神境界”这个叠字。“令”和“经”是偏正结构，语义虚而实，构词巧妙。
在钱学森心中，“精神境界”并非没有挑战。1994年5月，他给王写信说，“我建议用一种诗意的‘精神境界’。现在我觉得这可能又太‘文艺’了。……‘荆灵’听起来和‘荆灵’一样，但更容易理解，也有它的优点。”的确，VR技术是虚拟与现实的结合，人们在虚拟世界中可以获得如临其境的真实感受，而两个字“身临其境”也道出了经典的3354“身临其境”。最后，钱学森虽然放弃了“接近”，“因为那是想象出来的，不是真实的”，但他并没有把“接近”归为一个没有中国味的词。
钱学森资料照片
为什么不采用“精神境界”？
国家科学技术术语审定委员会是经国务院批准，国家授权审查出版术语的权威机构。为保证科技术语命名的权威性和通俗性，全国科技术语委员会原则上尽可能采用当时专家共识较高的命名意见。当时的科技界对“精神境界”的命名没有达成广泛共识，这也是这个备受推崇的科技名词当时没有被国家作为规范名称采用的主要原因。
VR的中文名，《光明日报》仅1996年和1997年，就包含了虚拟现实、边界、虚拟现实、电像、虚像、灵像等。由国家科学技术术语委员会主办的出版物《科技术语研究》(现为《中国科技术语》)于1998年开始出版，并专门辟出专栏讨论VR的中文标准名称。当时学术界有近20个翻译建议，包括虚拟现实、虚拟现实、虚拟现实、虚拟影像、零环境、近环境、虚拟现实、虚拟现实、虚拟现实、虚拟现实、虚拟现实、虚拟现实、真实现实。当时有强大的专家阵容参与专栏讨论，但也有不同意见。典型的命名意见有钱学森院士的精神境界、王成为院士的虚拟现实或精神境界、贺作秀院士和院士的虚拟现实等。胡启恒院士对“精神境界”的三点保留意见颇具代表性：“离英文原意太远”、“可能造成现代科技对神秘神奇境界的误解”、“应付不了大量同源名词”。
当专家对某一命名意见分歧较大时，备选方案中共识度较高的命名意见(如“虚拟现实”)将赢得讨论，被国家采纳，成为我国所有科研、教学、生产、管理和新闻出版单位使用的标准化名称。
科技术语的“中国味”
钱学森创造了许多中国科技新词。他曾这样评价自己：“外国名词翻译成中文要慎重，要时刻表现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我一直在这方面努力，有成功的，激光，航天，航天飞机，空天飞机，也有失败的。比如我最初建议把‘黑洞’翻译成‘陷光星’。”钱学森在信中经常提到“中国味”、“中国味”、“中国文化味”、“中国”、“中国”等词语
钱学森倡导的科技术语的“中国味”，类似于国家科技术语委员会《科技术语审定原则》中的“中国特色”原则。这一原则排在“统一性、科学性、系统性和协调性”原则之后，与“国际性”原则并列。意在强调科技术语的命名要符合中国特色，用好体现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特色的科技术语表达科技理念。比如天文术语金星和木星就被命名为金星和木星，而不是丘比特和大力神。此外，近30年来，国家科学技术术语委员会组织海峡两岸科技专家共同命名新元素，采用选取现有古文字或创造新形声字的方法，如115-118号元素的中文名称，如“谭”、“见图”、“见图”、“见图”，这是中国特色原则的又一例证。
科技术语具有科技和语言的双重属性，科技发展水平和语言表达能力共同影响着一个国家科技语言的国际地位。钱学森在引领科技创新发展的时候，总是记得及时给新概念起好中文名。他创造的很多经典的名字，对这些前沿科技概念的迅速普及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作者呼吁，在新时代建设科技强国的伟大征程中，中国科学家除了致力于科技创新之外，更应该致力于尽快为科技新概念正名。同时，在科技领域自信地用中文交流，在科技期刊自信地用中文写作，充分发挥中文术语的独特魅力，讲好中国术语的故事，都应该是新时期中国科技界坚定文化自信，推动中国术语走出去，进而掌握世界科技话语权竞争主动权的战略自觉。
优化科技新词的命名
30多年过去了，“元宇宙”突然变得异常流行，钱学森的译名“精神境界”也重回大众视野，备受推崇。这一现象让我们思考，在新概念尚未固化的情况下，如何引导科学家形成相对合理的推荐意见？如何优化科技新词的命名？目前，世界范围内对科技话语权的争夺越来越激烈。这恐怕是一个无法回避的时代问题。
笔者认为，一方面，国家应在科技规划和项目实施中重视科技新名词的命名、发布和试用工作，为国家将科技名词工作推向科技前沿创造积极条件，从科技创新源头上保证新概念的进入，及时掌握科技新概念命名的主动权；另一方面，要找到一大批活跃在科技第一线、既有科技素养又有语言素养、善于科学概念命名和推广的高水平专家，及时发现、研究和推动新的科技概念的命名和推广。各有关单位也要将科学家对科技术语工作的贡献纳入国家和单位科技人才评价体系。
近来，以“荆灵”为代表的科技术语命名理由的本土科学文化渊源，在很大程度上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共鸣。然而，钱学森可能受到了他的精神境界的启发，形成了他关于意象思维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