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双十一，烧钱最尴尬的是币圈。
11月11日，全球五大加密货币交易所FTX宣布申请破产。三年实现320亿美元估值的造富神话，只用了不到十天就归零了。
头部加密货币交易所的倒闭，注定是一场范围更广的行业地震。遭受损失的不仅是很多不知名的散户，还有红杉、软银、淡马锡等知名投资机构。然而，联系更深的加密行业机构仍在痛苦地清理伤口，甚至生死挣扎。
善后工作远非平静。在FTX雷霆引发的市场恐慌下，币安、火币、OKX等加密货币平台相继公布资金储备，以证明平台安全性。
做空机构香橼研究也受到了刺激。11月15日又表示要出来对ETH(以太坊)发起猛烈攻击：“FTX证明了很多股票上涨是因为‘别人做了功课’的误解，重燃了我们做空的热情，会继续做空ETH。在我们看来，这1300亿美元的代币有很多常识性的漏洞，就像SBF的故事一样。”
此外，全球最大的比特币信托基金Grayscale Bitcoin Trust也被其兄弟公司拖入了FTX漩涡。与比安等玩家不同的是，灰度表示，出于安全考虑，拒绝公开预备证书。值得注意的是，灰度手里有超过63万个比特币。灰度能否走出危机，可以说关系到整个加密市场的寿命。
“‘加密货币’这个名字有误导性，因为它本质上是一种去中心化的记账方式，更类似于去中心化的股票。今天加密货币探索去中心化金融市场的乱象，在过去传统金融的发展中也出现过。科技没有善恶的概念，但区块链科技在改造传统金融的过程中，忽略了金融行业的一些基本规律。”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实践教授、前美联储高级经济师胡禄平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和传统金融一样，撮合、证券托管、资金托管的业务是分散的，但今天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几乎垄断了权力。历史告诉我们，这种结构有逻辑上的缺陷，人性的贪婪注定随时会出问题。这些行业的投资人也知道，那只是闹着玩的，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先赚钱吧。”他补充道。
欧洲资本首席执行官Peter Schiff也表示，FTX雷霆之后的密码行业既不是冬天，也不是冰河期，因为这意味着短期或长期的未来将会升温和复苏。现在更像是灭绝，未来区块链将继续存在，后来者将通过新的资产引领加密货币重新崛起。
FTX的创始人萨姆班克曼弗里德目前被困在公司总部。想问问他，除了几百万投资者，还有很多监管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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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以下简称“SBF”)，FTX首席执行官，密码学的建立者，绝对是货币圈的传奇人物。不是每个人做红杉路演的时候不忘玩英雄联盟就能做到的。
故事可以追溯到加密货币的早期。投机者发现同一种货币在不同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存在价格差异，可以通过在交易所之间不断买卖加密货币来实现套利。SBF是其中之一。
2014年，22岁的SBF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进入华尔街的简街资本公司工作。虽然他学的是物理，但他把所有的兴趣都投入到了金融上。不同于极客们沉迷于区块链技术带来的陶醉和幻想，熟悉现代金融游戏规则的SBF，不得不投身于一个肥沃而鲜少开放的量化交易市场。
2017年，SBF自主创业，创办了加密量化交易公司Alameda Research(以下简称“Alameda”)。第二年，他从加州搬到了香港。当其创办的加密货币交易所FTX(Futures Exchange，简称期货交易所)的网站于2019年5月1日正式上线时，谁也没想到会掀起一场巨大的海啸。
此时竞争对手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知名度，包括专注于安全合规并于2021年实现纳斯达克上市的比特币基地，以及当时开放大量交易货币并成为全球最大交易交易所货币安全的比特币基地。
凭借更低的交易费用和更具侵略性的风格，阿拉米达和FTX迅速崛起。除了加密资产做市商业务，Alameda还投资了大量初创加密公司。除了交易撮合之外，FTX还提供一系列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帮助客户提高杠杆。
客观地说，当时的加密市场正处于上升期，激进的策略确实帮助SBF在早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和市场声誉。但小何的成败，也为熊市的雷爆埋下了伏笔。
在2021年福布斯推出的“加密货币行业11大富豪”中，SBF以45亿美元的净资产排名第二，仅次于比特币基地创始人布莱恩阿姆斯特朗(Brian Armstrong)，被称为“钱圈马斯克”。
2021年大量机构资金也开始入市。2021年7月，FTX宣布完成9亿美元B轮融资，包括红杉资本、软银、Paradigm等超60家投资人，估值180亿美元；2021年10月，FTX宣布完成4.21亿美元的B-1轮融资。共有69家投资者参与其中，包括安大略省教师养老基金、淡马锡和红杉资本，FTX的估值被提升至250亿美元。
2022年1月31日，软银、范式等机构继续融资4亿美元C轮融资。成立不到三年的FTX，估值达到前所未有的320亿美元，超过了瑞士瑞信银行、德意志银行等传统金融巨头。
SBF本身就异常高调。从1.35亿美元买下NBA热火篮球场冠名权，数千万美元买下超级碗广告，到2.1亿美元拿下电竞俱乐部TSM十年冠名赞助，将球队名称改为TSM FTX。在不太了解加密货币的公众眼中，SBF已经建立了一个充满激情、狂热和前卫的技术先锋。
SBF也非常热衷于政治活动。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期间，SBF花费4000万美元竞选捐款支持民主党候选人，并因此成为民主党第二大捐款人。FTX在美国的政治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SBF曾就此讽刺过交易量更大的Coin Ann:“我可以随意进出华府DC，CZ可以吗？”
11月15日，香橼研究(Citron Research)称，美国政府应该感到羞耻，在没有经过适当审查的情况下，让这样一个人如此接近政府以获取影响力。如果联邦调查局不对民主党的第二大捐赠者(SBF)进行快速调查，这将是一个国家安全问题。
但是来去匆匆。根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今年3月，年仅30岁的SBF达到了260亿美元的顶峰。到11月7日，它仍有156亿美元。然而，11月8日流动性危机爆发后，SBF的身家当天暴跌94%，而随着FTX的破产，这位传奇造钱者的账面财富也归零了。
大楼为什么会倒塌？崩溃的原因很简单。SBF擅自挪用公司资金，导致激进投资出现巨额亏损，最终导致用户跑路过程中出现无法弥补的漏洞。
阿拉米达和FTX，作为SBF创立的两家兄弟公司，相互合作。FTX负责发行FTT代币，而阿拉米达负责提高货币价格。FTX还可以在前期偷偷把更多低价FTT卖给阿拉米达，让后者在二级市场赚取更高利润。在混乱的货币市场，这些都是不加掩饰的做法。
11月2日，加密行业媒体CoinDesk公布了阿拉米达的资产负债表细节。市场这才发现情况不对。
报道称，截至6月30日，阿拉米达账面上最大的资产是FTT的58亿美元，占其净资产的88%。同时，账面上还有74亿美元的贷款，FTT的流通供应量只有43.6亿美元左右。
结合后来更多细节的披露，阿拉米达低价大量买入FTT，推高其市场价格后，不是卖出获利，而是以高价FTT为抵押向FTX借款，并
资产负债表披露后，市场嗅到了危险，开始大规模出逃。FTX最大的竞争对手比安(以下简称其英文名“CZ”)CEO赵昌鹏于11月6日加入了粉碎团队，称担心FTT(FTX原生加密令牌)会像Luna一样崩溃。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将抛售他账上价值21亿美元的所有FTT相关资产。
此时，FTX仍在试图挽回大势。其回应称，如果比南想出售FTT，愿意以22美元/件的价格回购。然而，事态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FTX的想象，可笑的是，根据后来披露的相关细节，公司内部管理失败的SBF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账户上还剩多少现金。
SBF称，FTX在11月6日收到了约50亿美元的提款请求。连锁分析公司Crypto Quant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Ki Young Ju表示，FTX稳定的货币储备从两周前的平均7亿美元暴跌至11月7日的5100万美元，跌幅达93%。
流动性迅速枯竭，FTX不得不在11月8日暂停客户提款，FTT开始呈现下降趋势。看着即将陷入“死亡螺旋”的FTX，它只能紧急求援。
11月9日，SBF公开表示希望并要求比南收购FTX。前一天得到SBF帮助的中车也在11月9日表示，必安有意收购FTX，目前正在进行尽职调查。然而，11月10日，比南改变了主意。“这些问题超出了我们的控制或帮助能力”，宣布放弃收购计划。
结果，失去最后一根稻草的FTX很快在11月11日宣布申请破产。
曾几何时，加密货币一直被称为“数字黄金”，可见其避险价值。
“早期密码市场的投资者形象偏向于‘极客’。他们不在乎美联储是否会提高利率或放水，如果他们有钱，他们会用它来炒硬币。这导致了加密资产的趋势，这与股票等传统金融资产完全不同。对于机构来说，如果能合理地将资产配置到各种低相关性的项目上，就能达到分散风险的效果。”胡禄平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2020年初，美联储为应对疫情危机发行大量超额货币，引发市场对美元资产贬值的担忧。为了对冲风险，机构开始关注加密资产，比特币也迎来了牛市。价格从2020年3月的5000美元低点上涨到2021年4月的63000美元高点。
经济学界流传着一句话，“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就会践踏世界上的一切。”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红杉和淡马锡等知名投行冒着资金风险疯狂押注漏洞百出的FTX。
“但后来，我们逐渐发现，密码资产和传统金融资产对资本充足率的依赖越来越普遍。也就是说，随着越来越多的传统投资者进入加密资产市场，市场资金风格发生了变化，从极客散户的‘自娱自乐’变成了今天机构资金的主导。这意味着比特币也像股票一样取决于美联储的脸色，因此加密资产的避险价值将不复存在。”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在今年美联储加息导致的流动性收紧中，币圈未能走出独立行情。从年初到FTX雷霆前夕，比特币价格从4.7万美元跌至2万美元，碰壁的机构也退出战场，评估损失，安抚投资者和市场。
反应最快的是红杉。11月10日，在比南公开宣布取消收购后，红杉立即发表声明，称由于无法判断FTX流动性风险的严重程度，已将其在FTX的2.14亿美元投资的总价值减记为零，该风险对红杉的影响有限。
“有些投资超出了预期，有些则令人失望。事实上，我们对每一笔投资都进行了尽职调查。当它在2021年投资时，FTX产生了10亿美元的总收入和2.5亿美元的营业收入。”红杉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然而，红杉肯定已经放开了对微软的调查
在FTX相关公司申请破产后，SBF辞去了FTX首席执行官的职务，由约翰j雷三世(以下简称“雷”)接任。在被卷入FTX的破产清算后，拥有40年法律和重组经验、曾处理过震惊全美的安然财务欺诈案的雷也大呼FTX集团的内部管理和资金滥用已经变得荒唐可笑。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从未见过如此失败的企业内控，也从未见过如此完全不可靠的财务信息。”雷在提交给美国联邦破产法院的文件中表示，公司的控制权掌握在少数缺乏经验和不成熟的人手里。
细节包括但不限于，FTX的公司资金用于购买个人财产，FTX无法给出完整的员工名单，FTX作为数字资产交易所甚至不记账。这里面有很多法律知识，而SBF显然没有从他斯坦福大学法学教授的父母那里学到。
“只要是成熟的金融从业者，都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缺乏规则和监管的领域，但荒谬在这里就是荒谬。在暴利的诱惑下，专业的投资机构已经完全无视常识性的规则和金融游戏的逻辑，犯了很多低级错误。今天在加密货币圈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是在重复两百年前《荒野时代》中美国金融体系的幼稚骗局。”胡禄平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11月15日，软银表示，已将其在FTX不到1亿美元的投资减记为零。同时表示，这笔投资仅占其1000亿美元愿景基金的一小部分，不会对整个公司的股价产生实质性影响。软银前首席运营官Marcelo Claure表示，他在FTX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称他受到了FOMO的影响(害怕错过)，没有完全明白自己投资的是什么。
11月17日，淡马锡发表声明，决定减记在FTX的总投资2.75亿美元，并承认FTX的误判。“从这次投资来看，很明显，或许我们对SBF的行动、判断和领导力的信任，是由我们与他的互动，以及我们与他人讨论时表达的观点形成的，这似乎是错误的。”
币圈的生态灾难相对分散到这些市场，不以加密为主业的投资机构最多相当于外行被市场扇了两次耳光。FTX雷爆更糟糕的影响是，它破坏了整个加密生态。
一方面，FTX周边的加密机构坏账较多，由此引发的破产潮势必将加密市场带入更深的恶性循环；另一方面，在规则和制度极其不完善的加密金融领域，头部机构往往代表着行业的未来。如今，“大到不能倒”的假设安全性已经被证伪，将密码市场托付给繁荣的机构资金将是更大的挑战。密码行业正面临流动性风险。
以全球币圈最大的借贷机构创世纪环球贸易(以下简称“创世纪”)为例。在FTX宣布申请破产的当天，Genesis公开表示，其衍生品业务已经锁定了FTX交易账户中的约1.75亿美元。“但这不会影响我们的做市活动。此外，我们在FTX的营运资本和净头寸对我们的业务并不重要，FTX的情况也没有妨碍我们贸易业务的全面性。
创世纪是文章开头提到的比特币信托基金的兄弟公司。两家母公司都是数字货币集团(以下简称“DCG”)。作为华尔街为数不多的专注于投资区块链和数字货币的金融巨头，DCG也是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投资基金，几乎触及了区块链基础业务的每个角落，包括前面提到的加密行业最大的媒体机构CoinDesk及其众多子公司之一。
今年5月，三箭资本(Three Arrows Capital)发生爆炸，DCG为创世纪(Genesis)承担了12亿美元的债务。在第二次踏足FTX后，Genesis获得了DCG 1.4亿美元的股权注入，以优化Genesis的资产负债表，巩固其在加密市场的地位。
即使有DCG这样的强大背景，而且明显没有受到FTX相关业务的影响，创世纪也很快宣布它不能稳定下来
11月16日，Genesis表示，在FTX破产后遇到了“异常提款请求”，将暂停赎回和新的贷款发放。Genesis临时首席执行官Derr Islim表示，提款要求超过了Genesis目前的流动性水平，希望找到除破产以外的任何出路。
同时，创世纪也是灰度的流动性提供者之一。如果创世纪爆炸，灰度也脱不了干系。相反，灰度是DCG拆东墙补西墙拯救创世纪流动性危机的选项之一。
另一个担忧是，创世纪和灰度之间是否存在像阿拉米达和FTX那样的幕后交易。但灰度出于安全考虑，拒绝透露储备证书。作为比特币的最大持有者，灰度也在FTX的阴影下成为市场焦点。
此外，加密货币交易所Gemini也宣布暂停面向散户投资者的高收益产品赎回。另一家加密货币贷款机构BlockFi也暂停了用户提现，后来承认对FTX和相关公司有大量风险敞口，不排除最终会破产.
市场受到的冲击远不止这些。11月8日FTX流动性危机后的两天内，比特币价格从2万美元暴跌至1.5万美元，创下2020年11月以来的最低，让矿商机构感受到了来自远方FTX的寒意。
FTX惊雷爆发后，竞争对手也没闲着。
面对市场的恐慌，很多加密货币交易所，比如比安，火币，OKX等。都在竞相向客户做出承诺，并提供证据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准备金支付给客户。
11月23日，欧亿OKX宣布，平台紧急上线备付金证书(PoR)功能，可以直观显示审核时的用户账户资产，以及平台USDT、BTC、ETH的资产备付金比例，避免资金不透明带来的安全隐患。
OKX相关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PoR是加密圈常见的审计系统，旨在利用不可篡改的数据处理技术，证明交换链中的储备足以覆盖用户存储在平台中的本金。
PoR将审核过程分为两个模块：交易所链中的自有资产和交易所中的用户本金。如果前者的金额大于后者的总和，可以说这个交易所有足够的资产储备。因为前者都是挂钩的，理论上可以保证金额的透明性和真实性，而后者采用的是Merkle树处理模型。
“Merkle Tree，简单来说就是将符合审核条件的exchange用户的账户资产作为独立的id纳入到一个极其细致、不可更改的数据处理网络中，可以保证所有id都被统计到不漏不漏，得到的结果就是完全真实可信的所有exchange用户的本金总额。用户可以将欧亿的钱包地址资产与默克尔树根中欧亿用户的总资产进行比较，或者对这一结果进行反向审计，以检查他们的账户。上述负责人表示。
“像币安这样的加密货币交易所，现在相当于走了一步。也就是说，我把钱带来之后，通过Merkle Tree的操作方法，开通我的资金托管业务。而且平台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有痕迹让大家监督。但问题是，为什么要把钱交给交易所托管？”胡禄平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今天我们看到证券交易所只负责撮合交易，资金委托给银行，因为传统金融踩了雷，权力的集中会放大人性的贪婪。如果没有合理的托管，那么总会有人挪用。加密货币交易就像买卖股票一样，交易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不改变这个制度漏洞，这种交易形式就永远有雷爆的风险。”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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