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Libra最终实现，将对中国整个支付结算体系提出挑战。堵不如疏。中央银行、中国大型互联网平台、第三方支付公司和传统金融机构应积极应对，加快区块链在支付系统中的应用研究，利用沙盒监管探索中国稳定货币的发行和应用，监管部门和行业协会应加紧制定相关标准和规范。
圆桌对话
本报记者元泛
脸书推出数字货币Libra引起的讨论已经从区块链世界延伸到传统金融领域。天秤座挑战什么监管底线？对国际货币体系有影响吗？中国应如何应对？
近日，中国经济时报特别邀请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证券研究室副主任孙飞主持圆桌讨论，与中国社科院支付清算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赵耀、中央财经大学中国互联网经济研究院副院长欧阳日辉、全球宏观交易员熊鹏就Libra引发的思考进行了对话。
忽略天秤座的监管挑战
孙飞：自Libra白皮书发布以来，它作为一个新事物引起了监管部门的关注。全球监管机构对Libra有很多疑问。除了美国参众两院最近举行的两次听证会外，法国和德国的监管当局、英国央行、日本财务省、韩国的金融监管当局、印度的经济部、泰国央行等相继对Libra发表了谨慎的看法。在Libra的参议院听证会上，Marcus表示：“脸书不会推出Libra数字加密货币，直到我们彻底解决监管问题并获得适当的批准。”那么，天秤座给监管带来哪些挑战？对目前的金融体系和金融稳定有什么影响？其未来发展将面临哪些监管问题？
欧阳日辉：我们需要从货币功能的角度去思考和理解天秤座。支付、储蓄和记账是货币的三大功能。主流经济学的学者大多认为，货币是国家以公权力为背书发行的记账单位。由于国家的背书，人们愿意用货币进行支付，完成商品交易和债务结算，把货币作为储蓄的手段，进行财富的跨时间转移。根据脸书白皮书的描述，天秤不是简单的商品货币。它的使命是建立一个简单的、无国界的货币和一个服务于数十亿人的金融基础设施，创造信用是可能的。这是私人部门创造货币的典型例子，将对国家的主权货币产生巨大冲击，对国家的金融基础设施、金融体系和生态构成严峻挑战。因此，各国监管部门对这一“伟大创新”非常重视，美国参众两院议员强烈质疑脸书发行Libra的意图。
熊鹏：脸书可能一开始忽略了天秤座的监管挑战。比特币和以太坊存在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国会听证会。为什么各国央行对此事反应这么大？因为脸书的潜在客户规模。对于国外央行，尤其是对于美联储来说，一旦是可能对普通投资者产生负面影响的金融创新，监管就特别严格，这也是比特币ETF一直没有上市的根本原因。在美国，小打小闹是不会有监管的，一旦影响到大众，事情就会变得很谨慎。脸书有很大的用户群体，而且是跨国集团，所以从监管层面来说，一个是保护投资者的利益，一个是金融监管上的国际洗钱，还有国际制裁。
赵妮：比特币和比特币是去中心化的，美国政府部门是看不到交易的。Libra是加密的，对其他国家是不透明的，但是对美国政府来说，Libra有后门吗？天秤座没有它能提供交易数据吗？
作为一种支付工具，它
孙飞：更值得关注的是，如果天秤座最终实现，将对国际货币体系和主权货币产生什么影响？比如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是加强了还是削弱了？会发展成为超主权货币吗？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货币体系的影响有什么区别？一些学者认为，Libra本质上是将香港的货币发行局制度搬到互联网生态系统中。你怎么想呢？
熊鹏：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担心在可预见的未来对国际货币和金融体系的影响。脸书对天秤的立场很明确，不会和任何主流货币竞争。而且，天秤主要是一个支付工具。其实是想帮助现代金融业不发达的国家，比如非洲，南美，中亚等。这些国家银行体系不发达，国际支付转账成本很高，有时甚至无法转账。最初的意图是帮助这些国家的人民实现更好的支付。Libra的支付功能是用法国货币兑换。对于普通用户来说，就是兑换自己的货币或者美元。并不是说脱离法币就会产生封闭货币。但如果这些国家的政府和央行认为天秤会使国家外汇储备不稳定或汇率大幅波动，他们随时可以叫停。
货币的第二个功能是支付功能。应该说天秤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但是以后有多少人用，也要看它的成本。比特币现在的问题是转换成本非常高。比如从香港的银行汇钱到美国，银行收取的手续费和中间的时间成本，用比特币来做，其实并不占优势。
Libra提到要有货币基础，会投资流动性很强的，类似美国国债，可能包括欧洲央行、日本央行、中国央行的短期货币工具。把天秤座想象成一个资金池，类似于大型货币基金，余额宝和过彩虹基金就是这么做的。如果你把钱给余额宝，他会把钱全部投在货币市场工具上，这实际上就成了第二个余额宝。
欧阳日辉：Libra的计划是建立一个新的去中心化的区块链，一个低波动的加密货币和一个智能合约平台。天秤座的自信是社交平台脸书，它抓住了一个痛点：全球仍有17亿成年人没有接触到金融体系，无法享受传统银行提供的金融服务。Libra声称要发展普惠金融，为数十亿人提供金融基础设施。我认为目的是建立天秤协会，与一篮子法币挂钩，发行一种稳定、低通胀率、普遍接受、可互换的全球数字原生货币。它是一种新的全球货币，并将成为一种超主权货币。
在脸书发布白皮书之前，它应该已经与美国有关部门进行了沟通，脸书和Calibra电子钱包公司已经拥有货币服务许可证。美国政府应该对天秤座采取包容审慎的态度。但当脸书利用网络规模优势运行Libra，在网络规模效应和网络自我强化机制的协同共振下会发生什么，暂时是各国监管部门无法估量的。Libra最大的优势是在跨境支付中发挥作用，利用其全球网络平台降低跨境支付成本。如果最终实现，将对传统的跨境业务和支付业务产生冲击，对国际组织的合作监管提出新的挑战。
在美国和欧元区发行稳定的加密货币的监管框架已经存在。如果Libra在美国的监管下合法运营，将对全球支付系统产生巨大影响。Libra的设计类似于SDR，不同的是Libra的持有者是普通居民，通过脸书平台的应用场景是巨大的。高通胀或预期汇率贬值国家的居民可以选择Libra作为保值工具，这将对这些国家的货币体系产生影响。换句话说，货币不稳定的国家会抵制Libra。天秤座可能会在一些国家产生“双重货币体系”
赵妮：有人把天秤比作香港的货币发行局制度，说明对香港的货币发行局制度不太了解。香港有三家发钞银行，即中国银行、渣打银行和汇丰银行。根据收到的美元，汇率为7.58港币，上下浮动5%左右。香港的货币发行局制度发行港币，所以中行、渣打、汇丰没有发行货币的权利。货币发行权在香港金管局手里，只固定美元。Libra所做的，相当于渣打、汇丰、中行所做的。
未来数字货币的体系会由央行主导吗？
孙飞：从一个国家数字货币发展的整体布局来看，像Libra这样的市场化商业机构发行稳定货币，相对于央行发行数字货币有什么优势？未来的数字货币体系应该是政府主导还是私营部门主导？这两者是互斥的还是互补的？
欧阳日辉：央行发行数字货币的优势在于安全性和流动性。没有其他形式的商品货币可以与中央银行竞争。像天秤座这种稳定货币的优势在于提高支付效率。未来的数字货币体系应该还是一个由央行主导的全球紧密合作和监管的体系。其他形式的稳定货币根据技术平台的不同有一定的应用场景，但在各国监管当局和国际联盟的监管框架下合规运行。货币体系对于一个国家乃至全球的经济发展和政治稳定都非常重要。各国中央银行不会放弃对以货币为基础的金融体系的监管。寻求监管与创新的平衡，提升本币的国际竞争力，是各国央行努力追求的目标。
赵奴：并不是天秤出现以后，民间才发明支付工具，比如支付宝的保底支付，微信的零钱包，都是支付工具。有了货币的功能，商场的购物卡，学校的校园卡都是支付工具，所以民间一直在发行。只是一个以法币为载体的支付工具。
做央行数字货币的初衷并不是简单的替代现金和银行存款。所以央行的数字货币并不局限于形式。无论是公共部门还是私人部门，货币体系的完善都应着眼于促进贸易和经济的增长，提高贸易的效率、安全性和便利性，以及电子商务贸易与贸易相匹配的经济体系。而不是建立了什么样的货币，这不是问题的根源。
熊鹏：数字货币必须由政府主导。其实比特币的想法就是一个小圈子里的游戏，所谓的匿名和去中心化。但实际上，在实际应用中，会发现比特币因为效率低而无法使用。比特币是一个非常集权的组织。少数人控制大量硬币，存在大量不透明信息。从历史经验来看，世界金融史上最早的是私人发行硬币。为什么作为历史现象消失了？人们经常谈论私人发行货币的好处，他们不得不与政府对抗。然而，不受监管和约束的私人个体会有问题。至少在西方国家，政府还是监管的，有一定的透明度存在，数字货币不可能私下发行货币。数字货币只是提出了节省一些IT成本的想法，包括所谓的“留下痕迹”让大家见证这个过程。其实这些流程和交易对于有云计算基础的公司来说，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目前，许多领先的金融和物流公司已经实施了分布式交易验证机制。
金融机构应迎接支付结算系统的挑战。
孙飞：马库斯在美国听证会的听证会发言中提到：“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和应用是不可避免的。如果美国不在数字货币和支付领域引领创新，那么这项技术将会被美国安全机制无法触及的其他国家所利用。”显然，这句话中把“美国”换成“中国”也适用。然后
欧阳日辉：支付结算体系是一个国家最核心的金融基础设施，也是金融体系乃至整个国民经济的基础。我国已形成以中国人民银行现代支付系统为核心，以银行业金融机构行内支付系统为基础，以票据支付系统、银行卡支付系统、互联网支付为重要组成部分的支付结算网络体系。2015年，中国人民银行正式推出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网联清算有限公司成立于2017年8月29日，是中国最新的金融基础设施，也是全球金融基础设施的创新。如果Libra最终实现，将对中国整个支付结算体系提出挑战。堵不如疏。中央银行、中国大型互联网平台、第三方支付公司和传统金融机构应积极应对，加快区块链在支付系统中的应用研究，利用沙盒监管探索中国稳定货币的发行和应用，监管部门和行业协会应加紧制定相关标准和规范。
熊鹏：天秤座现在不能进入中国。即使未来进入中国，也可能像苹果的Apple Pay一样。虽然苹果有那么多手机用户，但很多中国用户会用微信和支付宝。因为他们没有提供比微信和支付宝更强大的功能，Apple Pay的市场份额不到1%。华为也做了华为支付，但即使是用华为手机的用户也不常使用华为支付。付费其实是一种习惯。
赵薇：支付不仅是支付前端的APP平台决定的，后面的清算系统也是决定的。脸书没有像中国在美国那样高效的跨行清算系统。中国网通的交易峰值约为每秒9万笔。美国的Fedwire，包括各地的私人清算系统，每秒只能处理3000多笔交易。因此，脸书想推出一款微信钱包。即使技术非常强大，美国银行间清算系统也无法提供高效、实时的支付清算。
脸书也无法建立自己的跨行清算系统，因为美国法律没有授权，所以只能从区块链方面考虑，利用区块链构想一个与现行金融体系无关的金融基础设施。天秤座是真正的区块链吗？事实上，天秤座的一些节点使用区块链。目前区块链最强大的技术是每秒1000笔。因此，在这样的技术限制下，脸书不可能在短期内做大交易。
在未来一两年内，如果美国脸书的计划出台，不会对中国和全球支付体系产生实质性影响。Libra在零售支付方面不会对中国有什么影响，但是会对跨境支付有影响。现在，一些人使用比特币、比特币和加密货币通过区块链跨境洗钱。
天秤座对中国金融体系的直接影响相对有限。
孙飞：显然，在目前的监管框架下，Libra对中国金融体系的直接影响相对有限。由于美国银行等传统金融服务的完备性，短期内Libra在美国的影响可能有限。最近，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对600名美国脸书用户的调查显示，80%的受访者声称他们永远不会使用Libra。所以天秤座真正发挥作用的第一个地方，可能是世界上其他经济金融发展薄弱的地区。中国支付生态近年来在普惠金融方面有所建树，也在拓展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的海外市场。Libra的正式运营势必首先对中国支付公司的海外业务产生影响。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呢？有学者建议，应尽快放开数字货币的做法，允许中国支付企业模仿Libra发行硬币。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目前最大的障碍和潜在风险是什么？
欧阳日辉：从理论上讲，天秤容易发挥作用的地方可能是金融发展薄弱的国家和地区。但是，从维护货币稳定和国家稳定的角度来看，这些国家的抵制呼声会很高，可能会采取关闭脸书在本国的业务等措施
移动支付在中国的发展成为金融科技的最大亮点，加快了“走出去”的步伐，主要与东南亚国家和地区的当地企业合作。中国移动支付走出去主要有三种模式：技术输出、与本土企业合作、独立申请支付牌照。随着中国出境游客的示范效应，中国的移动支付在国外有了一定的发展。移动支付在中国的发展与Libra不同。移动支付以本币为主，在本币体系内结算。
Libra的正式运营，短期内对中国移动支付拓展海外市场应该影响不大。中国移动支付拓展海外市场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当局的监管是出于安全考虑。长期来看，中国的支付平台和金融科技企业要做好应对的准备。监管部门应鼓励国内商业银行和金融机构使用区块链技术，推动金融科技公司与持牌金融机构合作，探索大型互联网平台运行电子货币。总之，Libra的出现，将促使我国金融监管部门重新审视新型产融结合和大型互联网平台的金融服务模式和治理问题。正如李克强总理在7月17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所说，支持平台经济健康发展，按照宽容审慎的要求创新监管方式，探索适应新业态特点、有利于公平竞争的公平监管方式，推进“互联网监管”。
熊鹏：天秤座很难发射。比如美国在制裁伊朗的时候，伊朗不能使用美国主导的全球银行体系，连转账都不可能。然而，伊朗有大量的脸书和推特用户。如果伊朗可以利用Libra转账，是否意味着美国对伊朗的制裁无效？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监管问题。
赵薇：比如腾讯和阿里模仿天秤，也做资金池一对一发债。另一方面，这对腾讯和阿里有什么影响，因为这些公司90%的用户来自中国大陆。支付宝在国外收的钱包，在国内放不下钱。在哪个国家，你可以用哪个国家的钱。所以阿里和腾讯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马也说过，天秤座并不是一个特别高级的东西。只要监理允许，我们就可以做。关键是监管是否允许。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天秤说的很清楚，没有利益，所以腾讯和阿里这样做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