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不仅限于北上广,“虚拟货币”狂砍3.5亿小县城。
科技星球
2023年3月4日21:00北京科技星球官方账号。
当你还在恶补虚拟货币知识的时候,已经有人盯上了你父母的钱袋子。
文|刘娜杨林杨轩
赵依依最近一直在忙着收债。去年年底,他从北京赶回老家,试图带走父母存放的30万元。那笔钱早就该打入他的账户,加上其他积蓄,勉强够在北京买房的首付。
回到家,他发现父母的钱早在2020年就被骗光了,还欠了不少贷款。但在过去的两年里,他的家人一直瞒着他。
当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的赵依依还在追赶数字货币的认知时,他们没想到,人们更早接触到了虚拟货币,远在千里之外的沉没市场的隐蔽角落里。只是,以一种悲伤的方式。
赵依依的家乡是浙江遂昌县。在这个常住人口不到20万,群山贯穿的小县城,居民可能不知道什么是互联网,也没听过风口等一线城市习以为常的术语,但币圈几乎人人都知道。
这是过时的骗局吗?
不,这样的骗局还在发生。2022年下半年,一个36Kr的员工接到了父母从县城老家打来的电话:听说过web3吗?身边人推荐玩一种虚拟货币。你可以先免费拿到钱,然后再换成钱。你能加入我们吗?
这个电话是我们调查的源头。
然后我们找到了遂昌县的案例。一个名为仓位管理(以下简称仓位管理)的组织,让“炒币”在遂昌县及其周边村庄盛行,让不会用智能手机的老人、小学还没毕业的清洁工、退休的高中老师,拿出毕生积蓄,投资了一款名为“马克”的虚拟货币交易app。据投资者自发统计,遂昌县及周边11个村6000余人被虹吸资金3.5亿余元。
几个月来,36Kr在疫情期间走访了遂昌县和所有村庄。以其为代表案例,我们首先希望弄清楚这样的骗局是如何一步步发生的。然后,我们希望传播这个信息,希望尽可能多的人不要再踏入这样的骗局。
欺诈的土壤
凌晨四点半,一场无声的雷雨悄悄钻进了尹的手机。
他所有的钱都不见了。但就在两小时前,他证实了这一点。
凌晨两点,他打开“阵地”开发的“马克”App,账户里静静地躺着十几万元。阴盯着手机又睡了。
两个半小时后,他突然醒来,脑子里有个声音催促他看手机。他熟练地输入了密码,却发现无法登录。
在尹的心目中,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终于爆炸了。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大部分人还在睡觉。但是过不了多久,当人们开始醒悟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都成了定局。
遂昌县之痛爆发于2020年10月17日。
早上8点半,服装厂女工罗春华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登录“马克”查看账户里十多万元本金的返利款是否到账。无法打开该应用。罗春华一开始以为是网络问题,后来收到工友的短信,他们的账号打不开了。
一整天,罗春华情绪激动,脑袋嗡嗡作响。丈夫不知道她在投资这个职位。这笔钱是夫妻俩打工生活的积蓄,用于女儿的学习,也是女儿的嫁妆。
下班回家,罗春华把真相告诉了丈夫。“啪!”罗春花右脸上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老公问她,都是钱吗?然后她又被扇了右脸一巴掌,这次是被打倒在床上。“你拿钱的时候没跟我商量吗?”
罗春华第二天没去上班。她去了岗位主任周雪婷租的办公室。导演拍了拍胸口。“你放一万颗心。我问你借这笔钱。我就算上班也还给你。”罗春花稍微松了口气,但她没想到,没多久,周雪婷就消失了。
“你有病!”十天后,看到“马克”仍然没有恢复,尹打电话给他的主管,问职位经理是否已经逃跑了。主任问:“你生病了吗?这么大的公司,多少公务员和大老板的钱都在里面,怎么可能跑路?你之前换过几次平台?你焦虑吗?”
这也是事实。因为“数字货币的敏感原因”,之前已经换过几次位置,交易所已经好几天打不开了,所以这次很多人还是没有多想。
投资百万元的李土培(也是遂昌县这次最吃亏的人之一),曾经在安利和天津朱元两家直销公司工作过。李图培那天也觉得有点难受,但经过导演的安慰,他终于放松了心。
图注:某持仓投资者的手机交易页面
大家反应慢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原因——————尹等很多人一开始就意识到持仓平台“不太对劲”,但他们坚信,即使面对一群骗子,他们也会第一时间脱身。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从这个应用上赚钱了。
在阵地进入遂昌之前,各种传销、刷单团伙已经在这个小城反复收割。在众多的非法集资活动中,很多人都赚了钱,也习惯了“那些人”走来走去。
遂昌县不大。从北街的县政府步行到南街的“有趣西餐厅”只需十分钟,但沿途会经过繁华的商业街、欧式的高档住宅区和一个古色古香的戏台。这个舞台承载着春节庙会、端午节、中秋节等重要节日的活动。每逢重大节日,都有“歌唱班”在这里观看。
像许多发展中国家一样,古典主义和繁荣在这片土地上共存,偶尔会切换模式。但只有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你才会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些对它的紧张。虽然在县城,但到处都是金矿和茶场。当地人世代经商,很多人已经在国外做生意了。近几年房地产热也到了遂昌。丰富的地产造就了地产商、炒房团和大量拆迁户。
在这里,火车站附近的房子要几百万元。空气中弥漫着工地吹来的沙味,很像十年前的——一线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有些新建的楼盘,县城里单价高的在1.5万元左右,两个月内就能卖完。即使是遂昌县以下的村庄,新建的高层也能卖到一万多平米。
因为拆迁致富的人,很多家庭都搬到了杭州等更发达的地方。而更多有钱有保障的遂昌人开始学习理财和赌博。麻将是最日常的消遣,这里的人玩的比较“大”。如果他们赢了或者输了,“可能就是一两张红票”。
当地很多拆迁户靠银行利息为生,更有胆大的人把钱借给民间借贷组织,再由民间借贷组织返还高额利息。
轻松赚钱会让人上瘾。一名女子告诉36Kr,她拿了3万元给别人“过桥”,一周后追回了3.8万元。“(利息)是打了几晚麻将付的,那几天不吉利。”
刷单在这里流行的时间最长,也是人们最喜欢的游戏。遂昌人口中的刷单一般是指一些需要发展下线的“投资”,与传销没有本质区别。“单刷”最猖獗的时候,遂昌县和下属几个村几乎每个人的手机里都有几个“能赚钱的app”。
高利贷、传销、刷单盛行,很多人已经认清了其中的“本质”。但这一次似乎迎来了更“高级”和“科学”的新玩法,投资虚拟货币。许多人被告知“这是大城市精英们正在投机的资产,
那些有淘金者梦想的人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拿出更多的钱。看来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投资,以后你会错过机会的。
“MLM可能会赔钱,但虚拟货币不会。北京上海无数人因此赚了大钱。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新闻核实的事实,”遂昌县一位居民说。
这个新组织是一个“职位”。迷雾中,2018年以来,遂昌县聚集了一股新生力量。
上钩的第一步
2020年3月,遂昌县祥生太观澜府售楼处出现一名打扮成乡下人的男子。售楼处的大理石地面,水晶吊灯,门口的喷泉,都散发着奢华的味道,与这个穿着旧西装,身高不到1.6米,有点胖的男人格格不入。
这是当地最顶级的住宅区之一。它建在河边,是大多数遂昌人心目中的“准豪宅”。
这个叫毛哲真的人,以前在遂昌数一数二,负债累累。10年前,保险业务员毛针嫌“钱来得太慢”,辞职做起了“拉人头”、“帮人买单”的生意。“直销”模式最火爆的时候,他开了好几家线下店,但都没赚到钱,留给毛哲洙的是一大笔债务。
这个有名的“破房子”是怎么突然暴富买豪宅的?毛哲洙的故事很快在小县城传开:原来他认识了一个叫刘的人,被招进一个叫“阵地”的组织,做虚拟货币生意。
没人知道刘和其他持仓经理是怎么知道虚拟货币这个概念的。或许如传言所言,该组织创始人是在北京上海发展,在币圈赚到第一笔钱的“成功人士”。但更有可能的是,它效仿了虚拟货币单笔交易的鼻祖“九九社区”。曾经以“每个月15%到20%的收益,只赚不亏”横扫一二线城市。
说到底,立场抛开了虚拟货币在科技领域的积极意义,直接放大了一个特点:——虚拟货币不受法律保护。
在不到3000平方公里的遂昌县,在刘、毛哲洙和阵地管理者的口口相传下,遂昌人做起了致富“梦”。在我的梦里,有人挣钱给得了癌症的父亲治病,有人摆脱了瓦工的苦力工作,有人从瓦房搬进了别墅.
财富故事反复传播,人们通过职位推广的虚拟货币模式很快“涨”起来,噩梦开始。
李图培的噩梦源于一次探访。
这是《岗位》的导演方俊第七次来到李图培家。前六次,李图培躲在朋友家躲避。李在做直销的时候,是他的同事,两人都赚了不少钱。
这一次,和刘驱车近百公里,终于说服妻子加入了“虚拟货币投机大军”。后者当场出资10万。后来李图培陆续把投资追到了100万。
在决定投资之前,李图培拜访了刘的办公室。那是一栋用白色油漆粉刷的漂亮房子,一切都很时尚和先进。开了两间80多平米的办公室,坐满了热情的主任。在李图培面前,大家描述了他们是如何在岗位上“发家致富”的,是如何相见恨晚的。
但只有李图培这样的“大户”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更多的投资者因为一次次的“见面”而加入持仓。
一开始很多人去“大会”只是为了一点小便宜。这些会议往往在村民们以前不愿意消费的豪华酒店里举行,那里可以免费吃喝,还有洗衣液、米粉、粮油。
这也是金第一次听说虚拟货币。仓位的管理者不断以比特币为例,将相当于比特币的仓位描述为“国民经济的未来”、“100%升值投资”。
“他们说虚拟货币和数字货币是国家支持的。”回国后,金借了朋友的电脑,在网上仔细查阅了几天资料,发现刘口中的“比特币”确实增长迅速。“国家真的发文声称支持虚拟货币。”
平台崩溃后,金懊恼地想,“诈骗组织太有钱了,百度(网站上的入口)也被他们收买了。”
台上的人侃侃而谈,台下的人大饱眼福,每一场发布会都盛况空前。退休教师唐老师还记得,高档酒店里有进口红酒,有鲜榨果汁,有丰盛的菜肴,有肘子,有海鲜。大家吃的很尽兴,也给他们留下了印象。这个群体“真有钱”。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参与这个项目,该职位还在遂昌举办了送礼会。
2020年2月的会议由刘的上级、岗位组“组长”尹春香主持。同样在第一个月,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数是前所未有的。村民罗春回忆,会议被安排在一个四五百平方米左右的宾馆会议室,每把椅子上都铺着白绸子,非常正式。会议室里挤满了人,坐不住的人都站在门口。
即使许多人只是打算听两个小时的“致富经典”,得到一份礼物,然后离开。但是在一次会议之后,他们被诱惑了。
三种人,三种说服方法
黄莺莺还是不明白,“账号是他自己的,密码也是他自己的。里面的钱怎么会被别人拿走呢?”就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接触的是什么,怎么被“忽悠”的一样。
如果说送礼会是吸引人入局的第一步,那么在漫长而昂贵的准备之后,就轮到潜在投资人“回馈”真金白银了。
接下来你会看到仓位管理如何一步步把大家收入囊中。
导演和群主是最好争取的人。他们一般做直销(传销)。据一些导演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他们认为他们会在雷雨前离开。”他们通常是刘和毛泽东等领导人的“目标”。
成为导演意味着每拉进一个人头,都会有丰厚的提成。所以很多导演自己投入不多,但擅长“组织建设,扩充团队”。
董事要完成KPI,需要优先考虑手中有资金的“大用户”。比如李图培最后投资超过百万,一旦“成功”,相当于拉了10个普通下线。
对待大“钱主”,鼓吹虚拟货币的高收益,显然是一个感人的选择。这也是最接近投机的基本逻辑。
在方俊、周雪婷等持仓总监口中,“炒币人”李图培需要先购买巨量的MKC虚拟货币,再成为“持仓管理团队”的一员。
刘承诺“平台会有专门有组织的暗箱操作手段,控制虚拟货币的涨跌,让大投资者赚到足够的钱”。
这有点像非法内幕交易的模式,——超越甚至改变规则,吃光分红,这也符合一些富人的价值观。
在仓位经理口中,以前的股市都是这样操作的,而目前只有虚拟货币可以这样“玩”——,这确实帮助李图培建立了认识。只是他没有仔细考虑。如果内部交易这么容易,为什么仓位要让他赚钱?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是虚拟货币,但两年过去了,中年人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我不知道。”
即使对于北上广深的大部分居民来说,虚拟货币的相关概念也过于复杂和神秘。
李图培唯一能看懂的就是操作步骤。“就像股市一样,每笔交易需要给50元操作费。”但当被问及比特币、dogecoin等知名货币的走势时,李图培表示,“我不知道,也没有必要去研究。他们答应把他们排除在外。”
当然,他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交易所”和交易员都是仓位自己搭建的,并不真正存在。李图培以为自己在收割散户,其实被收割的是自己。
当面对有闲钱但不多的投资者时,董事们会转而采用另一种拉拢方式。金和唐先生都属于这类投资者,后者的目标是从他们身上“榨出”至少10万元。
36Kr看了唐老师提供的一个投资人大会的现场视频,组长尹春香讲的真的很好。她将虚拟货币比作“下一个阿里巴巴”和“下一个互联网”。视频中的尹春香神采奕奕,声音极具穿透力。——她说电商兴起之前没有快递行业,美团、饿了么兴起之前没有外卖。岗位现在做的是在虚拟货币兴起的时候,给大家创造一个新的就业机会,虚拟货币运营者。
是的,面对“中级”投资者,头寸把参与虚拟货币交易比作一个工作机会。
金回忆说,方俊告诉她,她只需要在币值低的时候买进,在币值高的时候卖出。这波操作被称为“虚拟货币维护”。
该职位将此包装为“数字货币刷单兼职”。你只需要每四天工作一次,就可以按照指定的操作进行——的买卖,金投资的收益就叫做“工资”。
在一份录音中,方俊承诺这样做没有风险,而且资本是100%有保障的。“虚拟币维护”的本质是吸引更多韭菜入驻平台,投资人用自己的钱刷单,赚取稳定的佣金。币价的涨跌不会影响刷单人的收入,没有人会赔钱。
在金看来,不参与货币投机风险太大。我只是把钱投到“找工作”上。“我们帮助交易所充当流量,这将提高人气,其他投资者也会进来。”
在“中级”投资者的概念中,定位是数字货币,可能成为下一个比特币——。这当然是不准确的,立场混淆了平台和比特币本身。他们最喜欢的例子是——,很容易在网上查到。一个老太太曾经以2元钱的价格买了比特币。“现在一个比特币涨到几十万了。”也就是说,投资仓位未来将获得数万倍的收益。
最后,黄莺莺这个当地收入相对较低的群体自然也不会幸免。这个时候,职位会派自称中学老师、公务员老婆、退休医生等有地方口音的体面董事去游说。一旦劝说成功,就会以返利的名义鼓动投资者出来见所有的亲朋好友。
黄元阳就是这样被朋友拉出来的。刚认识的时候,职位主任的关心让她挺受用的。当听说黄每天在厂里辛苦工作,平时去养老院做兼职护理工作时,厂长红着眼睛,拉着黄的手。“每个人都是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辛苦?你父母养你不是让你在世上受苦的。”
然后,总监会简单介绍一下岗位,但涉及虚拟货币的部分,两三句话就简单接手了。在局长口中,黄需要做的就是拿钱帮平台刷单——,这是县城人比较熟悉的一个领域。事实上,两年后,回想起最初的对话,黄一个字也想不起来关于头寸和虚拟货币的介绍。“反正是高科技的那种。”
她听到的信息是,县里的其他人都利用他们的职位赚钱,包括她的同事和朋友。“本金可以随时取出,就像在银行存活期账户一样。”更让她感动的是,只要拿出3万块钱(这几乎是她所有的积蓄),“用今年夏天赚的钱就可以买一台空调,晚上不用因为热而睡不着觉。”
66岁的老人终于被养老和空调这两个字打动了。在店主的陪同下,她买了最便宜的智能手机,下载了App,绑定了银行卡,把钱充进平台,一气呵成,半天就搞定了。
新概念,轮回
在大雷雨来临前夕,仓位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疯狂。2020年9月,每周都有三四个大大小小的会议在阵地上,鼓励导演们更加疯狂地下线。
雷雨过后,刘和毛泽东就去自首了。根据遂昌县公安局此前通报,刘某华等人以炒虚拟货币为名,引诱投资者注册成为会员,并不断诱导其发展下线,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11月5日,刘某华等人被依法刑事拘留。
遂昌县的损失只是冰山一角。据媒体报道,这个以“仓位管理”为噱头的传销,在全国范围内累计非法所得超过1800亿元,接近半个百度的总市值。
如果这是一个创业项目,那么无疑是非常赚钱的。但是当你了解了事情的全部,你会发现这是一个不严谨的骗局。
事发后,遂昌县多名局长、高管携款潜逃。一些村民发现他们在杭州成立了一个新的MLM组织。其他如罗金花董事周雪婷,因多次追讨投资款而选择自首,最终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2022年盛夏,罗金华偶然遇见周雪婷,带着女儿在小区花园散步。她冲过去,要求对方还钱。周雪婷问,“法院没让我还钱。我为什么要还钱?”
导演们的生活并没有停止,但给遂昌县留下的伤痕还在继续。至今,村里人聚在一起,只要有人提起“那一天”,就会有人暗暗难过。
像金和罗春华这样的受访者,大部分都觉得自己抓住了数字货币的红利期,或者说幸运地找到了挣钱的好方法。他们几乎都生活在阵地所有者编织的梦想中。
梦碎之后,是持久的压抑。
李图培损失惨重。100万投资中,只有10多万来自夫妻俩的存款,其余来自房产和点对点借贷。为了投资,李图培抵押了父亲留下的房子,这是他和三个兄弟姐妹共同拥有的资产。事发后,家里帮着还了房贷,李土培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是点对点借贷还是要还的。时至今日,这个中年人还在无休止地还着高利贷利息。
李图培不再爱出门了。但他的朋友圈依然生意活跃,没完没了地发出益生菌、抗衰老等——种保健品。这是他在投资建仓前做直销时积累的资源。对于李图培来说,重回老本行可能是最好的还债方式。
前段时间,黄看到一个同样被骗的朋友经常提着一筐水果在村口的公交车站卖。黄打算自己去批发市场,边打工边做点小生意。
而赵依依则在积极维权,时刻关注法院公告,并利用自己的关系追查骗取父母钱财的董事。他下定决心在北京买房定居。“这也是为了子孙后代。在大城市长大的孩子,可能不会轻易上当。”
旧的维权还没结束,遂昌县又迎来了下一个周期。位置走了,新的组织又来了。
在一个几百人的职位群里,一个叫“众筹”的App又崛起了。“众筹”又叫“还钱”,宣传用语是“抱团取暖还债”。即使成员负债百万,“大家一起帮你还”。本质上,会员需要缴纳600元会费,每个新会员受益200元。许多立场受害者再次成为“众筹”的忠实粉丝。
在36Kr三个小时的采访过程中,一位前仓位投资人也没闲着。他还发展了两个众筹会员,尹和罗春华。一个月后,罗春华告诉36Kr,她拒绝为新平台招人。尹发展了几个新的下线。
尹是这个新组织的积极成员。就算他一开始就知道,新平台和职位一样,听起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他是一个让人羡慕的拆迁户,就算把钱都存银行收利息,也能过得很滋润。他自觉冷眼旁观,多次参加立场会议。他虽然不懂数字货币,但看着台上的人说:“你们觉得这像玩拉人头的游戏吗?”用殷的话说,这是新瓶装旧酒。
但他还是选择了投资10万,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是最后一个(退出的那个),“还是有钱赚的。”
参加了众筹,尹决定再赌一把。“这一次,我希望我能成为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