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票是美丽的“罂粟花”邮票是美丽的“罂粟花”在经济起飞的时代,财富呈几何级数增长。关键看你是在盐碱地种草还是在风中放风筝。
谭晓蕾是一名职业邮差,专门从事倾倒邮票,15年的北漂生涯。在北京的十五年,他懂得了一个道理:要赚钱,需要借钱,需要运气。比如打高尔夫,他可以用7号铁杆轻松打出180码。如果他逆风,130码就不错了。
2011年邮票市场相当不错,钱币市场全面飙升。大量热钱像一群群无头苍蝇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入邮市,市场门口豪车无数。奔驰、宝马、奥迪一字排开,看不到尽头,赚钱难。这段时间,谭晓蕾心情很好,因为每天都能看到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数在近乎疯狂的攀升。
4月的一天,万里晴空,谭晓蕾给前妻发了一条信息——,价格差不多放出来了。他的前妻赵将很快回复——。嗯,他会在两天内完成。
小的时候,我们用一分、两分、五分的纸钱叠菠萝纸钱,图案是汽车、飞机、轮船。三辆车可以买一根糖水冰棍,两架飞机可以买一根红豆冰棍,一艘船可以买一根奶油冰棍,但我们通常会转向一小块芝麻糖坚果派。就算我们想起那件事,也会让人想起现在。谭晓蕾说的那个东西叫做八张纸,但是八张纸是连在一起的,没有切割。这波行情是连体钞上涨中最猛的。
这时候,史莉莉挺着大肚子来到赵跟前。这个大肚子对史莉莉来说就是一挺威力巨大的机关枪,一下子就把赵和的婚姻直接送进了坟墓。十年的婚姻走到了尽头,谭晓蕾感到内疚,一直想找机会补偿。纸一分钱八连体这个东西是赵根据提供的确切信息建仓的,而建仓的费用当时是平均每份50元。只算一算,把这个东西拿在手里也就三四年的时间。
两天后,陈三。邮票钱币交易专业网站com贴出大单,2000张纸分八张,每张1500元,整件产品一拍发货。五分钟后,有人跟帖证实,300万成交。
那天晚上,赵紧紧地抱着她的宝贝儿子,痛哭流涕。泪腺似乎完全打开了。她可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地哭过。她哭得那么淋漓尽致,哭得那么惊天动地,在她的哭声中已经面目全非。她到底有没有放下谭晓蕾。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微妙而复杂。据她说,一个西北女人的暴脾气,典型的狮子座女人,永远不会原谅这个出轨的男人,但是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这些年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和她的儿子。她开始试着从内心充满怨恨的黑暗处慢慢选择这个男人,然后释放他。
第二天,赵像往常一样为儿子准备了早餐。饭桌上,她对儿子说,毛头,我们要搬大房子了!这次我多吃了一碗。毛头,来自谭晓蕾的纪念品,16岁,大二。嘴唇上的胡子,随时都想出来,说明他已经进入了每个男生都要经历的青春期。赵的骄傲是他在西郊人大附中寄宿,品学兼优,因为他的儿子在整个马甸邮市家喻户晓,甚至高于他父亲的知名度。每天伺候好儿子,她就去马甸邮政市场摆摊做生意。她在市场里有一间包房,门楣上写着“赵钱币俱乐部”。
4月上旬,虽然是春天,但北京的气温能一下子达到30度以上。远远望去,北三环中间隔离带的连翘开得正艳,灿烂的黄色此起彼伏,让路人的心里映出浓浓的春意。这种花有个特点:随意生长,但也很好养,邮差也是。
北京的春天经常刮风。有风是好事。因为刮风的日子,天很蓝,从北三环可以一眼看到西山。云懒洋洋地聚集在很高的地方,看起来什么都不是。如果没有风,就是雾霾的节奏,感觉像世界末日,一切都是朦胧的。
谭晓蕾旅行的那天,天很高,云很轻,还有点风。他开着去年买的X5,钻过双井一套公寓的地下室,从东三环一路开过来,拐过三元桥。从立交桥的高处望去,西山的轮廓清晰,心情一下子放松了。X5的后座有四个软中华。今天邮票市场又要重新分配包间了,因为邮票市场向北扩张,新开了一大片区域。
谭晓蕾的X5从马甸桥调头,沿着辅路开了不远处,看到了一家麦当劳。拐进去就是北京的邮票市场。大家都叫它“马甸邮币卡市场”。这是谭晓蕾定居了15年的地方。
马甸邮市的前身是月坛公园,1997年迁来,和谭晓蕾在京的历史一样长。谭晓蕾是新一代的邮政市场。1997年以前,月坛公园里只有几个摆摊的老邮商,因为邮市的岁月就像杀猪的超级尖刀,浑身是铁,刀枪不入。
谭晓蕾停好车,拎着四条软中华上了邮市的二楼。停车的时候,他瞥见郝的奔驰S500,江源的路虎揽胜,洪建军的奥迪Q7,都停在附近,以为大家都在想着好事,就比我来得早。
邮市二楼是利用旧厂房搭建的夹层。简单装修后,就是邮政市场办公室。所有职能部门都设在这里,如总经理办公室、副总经理办公室、财务室、市场室、保卫室、工商所、税务所等等。谭晓蕾上了楼,向右转,直奔会议室。你可以听到远处的噪音。走进会议室,谭晓蕾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今天该来的都来了,他没来,因为他没资格。
这个会议室的面积不大。它是用中国古典风格装饰的。中间有一块长约4米、宽约2米的巴西花梨木板。邮商们都围坐在海南黄华丽的圈椅上。坐在门对面的是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短眉,瘦脸,精气神不错。他上身的夹克拉上了拉链,左前方绣着一条金色的小鲨鱼。里面是一条有深色条纹的白鲨。
当谭晓蕾走进房间时,邮商们在开玩笑,打着耳光,气氛很轻松。大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声音很大。整个空间充满了烟,而且烟还在上升。他只看到中年人左边的一个空座位。
中年男子是老板,是邮市的实际控制人。老板举起手,示意谭晓蕾在他旁边坐下。谭晓蕾侧身走过去,很自然地把烟放在老板身后,但似乎没有人发现它。事实上,这个小小的举动没有逃过郝和洪建军的眼睛。他们有点嫉妒和酸溜溜的,因为老板只接受谭晓蕾的软瓷。几乎每个月初,老板召集几个大邮商开会的时候,谭晓蕾都会送他几条软中华烟,老板一辈子只抽这种烟。
马甸邮市的历史道路曲折,前途忽明忽暗。利益的指挥棒一会儿把邮商的命运指向天堂,一会儿指向地狱。轮到老板坐庄的时候,邮市已经换了十几个老板。就在这个月,邮市的场地十年租约到期了。邮市所在的整条街都属于北京九行星电子集团。大地主拒绝续租,邮市的归属顿时成了悬案。经过几天的对抗,有一个可预见的暗箭伤人。现任老板约了九大行星电子集团的老板茶叙,但两个小时后,他面无血色,答应将现有租金翻倍给九大行星集团,并与大球会重新签订了十年的租赁协议。邮市平稳过渡,邮商们的心落了一块石头。今天的会议实际上是一个颁奖仪式。
邮市向北拓展,这次新开了一个场地,叫Z区。Z区最好的主通道,两边的位置要留给成功转场的人,其中最好的位置是四角包房,不仅面积大,而且视野好,让所有邮商垂涎三尺,羡慕不已。即便如此,这四个角的位置也是有差异的,因为它们面对的通道不同,朝向不同,客流不同,最终创造的商业价值肯定是大相径庭的。按价值顺序可分为Z1、Z2、Z3、Z4。
老板有四个大金刚,分别是、郝、江原和洪建军。这四个位置的排名,就是他们四大金刚在老板心目中的排名,可见内斗有多惨烈。
老板捻熄了手中的中华,环顾四周,直截了当地说:“你们辛苦了,邮市平稳过渡。大家都有贡献。目前新区即将开区,希望大家出谋划策!有什么说什么,谁也不要拘留!”
下面立刻一片寂静,像是事先约好了似的,除了窗外断断续续的哨声,几只不知疲倦的麻雀蹲在窗台上,睁着小眼睛,好奇地看着房间里的这些巨人或巨大的物体,它们的羽毛承载着午后的阳光,闪闪发光。这是一个难得的愉快的阳光明媚的下午。
直到老板的第二个中国快要化为灰烬的时候,谭晓蕾都不忍心先开口,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不开口,就没有人会开口,因为他在老板心中的地位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
“那.我先说几句,是一个话题。邮商是邮政市场的基石。没有邮商,就没有邮政市场。这次要从邮商的利益出发,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力争让邮商满意95%。我做不到100%。市场上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死的,但是生意还会继续。目前维稳是第一位的。”
谭晓蕾愣了一秒钟,余光瞥见老板赞许的眼神,心里顿时一沉。他接着说,“但邮市这些年经历了搬家、非典、分裂,生存到今天也不容易。老板也为我们立下了汗马功劳。考虑到现在的经营成本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且现在的邮票钱币行情这么好,我建议新的Z区,
老板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谭晓蕾的意见就是老板的意见,大家都心知肚明,更有聪明的人提出了一些非常“中肯”的意见,比如邮政市场的厕所要不要改造,要不要加几个摄像头,要不要提高保安巡逻市场的频率,要不要让保洁员打扫地面等等,引得老板和一群人频频点头,都说这些意见好。看到大家,尤其是老板的夸奖,似乎所有提建议的人都被自己感动的流下了眼泪。会议非常和谐顺利。30分钟后,会议结束。谭晓蕾顺利拿到Z1包间,Z2、Z3、Z4分别属于郝、江源、洪建军。剩下的包间,现场抽奖,一人一个,这样的包间随便卖,一个至少值30万,相当于老板给在座的每个人发了30万的大红包。所以,偷偷享受的人都有。
就信用和实力而言,江源比郝大,而就关系而言,郝根本不是江源的对手。老板心里清楚,但郝在市场上混了很久,佣人不下五百,权力比江源大得多。从统治者的角度来说,老板看中的正是这一点,于是私下里,老板给江源安排了一个位置略偏僻的包间,以平衡权力。再者,江源去年出了大事,现在还在监狱里。今天到场为他抽签的是他媳妇。她懂事,讲道理,对江源也好。大家对这个分配结果都很满意,即使不满意也要拿回家吹在枕头上。
开会前老板说今晚——我请客,“湘鄂情”,大家去不去,不醉不归。转身吩咐司机付晓去柜子里拎一箱茅台。
在飞往南方的飞机上,在头等舱,谭晓蕾正在浏览一本杂志《收藏家》。这本杂志刊登了一篇关于他的专访,题目是《宁做邮票界的鸡头——谭小雷》。看到这个话题,谭晓蕾又好笑又生气,他忍不住在心里诅咒这个记者。他没有想过让他自己评论就发表了。不过没关系。《收藏家》是一本时尚高端的杂志,在飞机上,贵宾室里,以及国内所有五星级以上的酒店里,都经常看到。目前谭晓蕾在集邮圈炙手可热,但在整个收藏圈还是个无名小卒,先混熟再说,谭晓蕾闭着眼睛这么想。
当风很大的时候,一只猪可以飞到天上去。谭晓蕾正好赶上了好时代,一个风吹草动邮票就涨的时代。1980年,一张猴票8毛钱,放在邮局柜台里。根本没人关注。2011年,猴票飙升至每张1.2万元,足足翻了15万倍。如果是整版猴票,要价120万,而且经常缺货。有钱肯定会卖给你。
邮票真的涨不快。如果邮票是快马,硬币就是火箭。这几年邮商对钱贩子羡慕嫉妒恨。路虎揽胜一辆接一辆开回家,就像买玩具一样。
2000年出现了一种塑料钞票,正面画着一条龙,背面是中华世纪坛。在邮市上被称为“世纪龙钞”,面值100元。当时市场上卖110元,溢价只有10%。但2011年,谭晓蕾的几个大客户以每把50万的价格拿走了几十把刀(邮政术语:1把刀=100个序列号)。这些客户有的是银行,有的是房地产公司,有的是基金公司。他们甚至放出风声,看到长钞票就收多少钱。算算,多少次?近50倍,与私募基金PE相比,不过小儿科。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中国人民银行公开发行限量版“奥运纪念钞”,面值10元,当天黑市涨到1500元,一天150倍。2011年,在北京马甸邮市,有人看到了成交价90万元的盛况。算算,多少次?整整900次!三年900次,全世界愿意为之疯狂吗?
但是在邮票和钱币的市场上,温州人是最好的。温州人喜欢什么都冲进去,看到什么都剪,看到什么都剪,不服。一旦某样东西被他们盯上,就会开始毫无节制的暴涨。他们炒房子,北京房价一年能翻一倍;炒糖,糖成了糖皇(唐);炒蒜,蒜变蒜(算)你狠;就说1980版的50元纸币吧,黄绿色的,正面是工人农民知识分子,背面是壶口瀑布。直到2006年,才60块一个,花了6000块。有一天,有人开始在市场上放风,报纸和网站上流传着一个消息,第四版硬币将被收藏,不发行,销毁,等等。这群温州人真的很残忍。他们以6000元的价格开始收钱,只为看这张大黄票,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2011年,这张大黄票从60元涨到4000元,市场价45万每刀,低了也不卖。这年头,手里有筹码,卖家比黑社会还横。
谭晓蕾这几年也没闲着。他来北京,误赚了钱,是多年前的巧合。后来从练地摊,到猛男一头扎进邮市,已经十五年了。邮票硬币倒掉,当场空出一个公司。谭晓蕾的名片上还印着“主席”的字样。当然,这并不罕见。如果中国所有的亿万富翁倒退30年,他们都是穷小子,谭晓蕾可能是更穷的一个。当谈到差异时,这是董事长谭晓蕾谁更明智和赚钱。他首先想到的是回报社会。
2011年10月的一个下午,在广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罗定的一个名为和平小学的操场上,谭晓蕾收到了雷鸣般的掌声,因为今天,他所赞助的希望小学正式挂牌了。在当地市长、村长、校长等陪同下,谭晓蕾考察了新改建的校舍和学生食堂。所有的学生在这个新平整的操场上列队,都穿着整齐,看起来很有精神。衣服和鞋子是谭晓蕾这次从北京专门定制的,算是校服吧。
在略显礼貌和热情的讲话后,谭晓蕾让随行的助手给每个孩子一个精美的集邮册,里面整齐地插着一些邮票,有动物、人物、花卉、风景,五颜六色,美不胜收。现在,整个操场都热闹起来,学生们都没见过。他们觉得太难得了,就开始乐此不疲,争论甚至交换。他们看起来都很兴奋。
谭晓蕾也挤在人群中,感受着这种简单的幸福,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叔叔,这是什么?是图吗?”
“哈哈,不是图,是邮票!”
“什么是邮票?”
“邮票是……”
是的,邮票是什么?谭晓蕾一时语塞。你想告诉这个没有经验的小女孩,邮票是捞钱的耙子,是讨价还价的筹码,是性的工具,还是伪造财富的武器?
谭晓蕾俯下身子,微笑着对这个小女孩说:
“所以,当你想念你叔叔的时候,只要写一封信,贴上邮票,信就会飞到你叔叔的家里。所以,邮票是天使的翅膀……”
小女孩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并不理解。她把那本小集邮册抓在手里,蹦蹦跳跳地走了,突然她融入了欢乐的海洋。
就在这时,谭晓蕾的手机突然响了,助理的电话是从北京打来的。
“谭经理,我是小琪。”
“嗯!什么事?”
“守护者今天开拍,你忘了吗?”
谭晓蕾抬起手腕,皱起眉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那邮票开始了?”
“是的,从200万开始,现在是550万。会场里有三个人竞价,电话委托的最后好像还有一个人竞价。”
“跟顺子打个招呼,过了700万就别抬了,放出来!”
“我明白!”
五分钟后,谭晓蕾看到了来自小琪的消息。
“大红色,新上品,落锤价850万,不含佣金。”
谭晓蕾手里拿着手机,欢腾的操场在他面前渐渐变成了幻影。一幕接着一幕,切换,模糊,远离,再切换,再模糊,再远离.
有一个场景不能切换。经常被定格放大,提醒他邮票是美丽的“罂粟花”,全世界都会为之疯狂到死。
1997年的北京,就有这么一个地方,罂粟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