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各大科技公司,英伟达最让人羡慕的地方是什么,“不受周期限制”可能是最多的答案。
作为游戏显卡公司,英伟达先搭了AI的东风,成为人工智能公司;然后比特币带火了虚拟货币市场,其显卡被广泛用于虚拟货币“挖矿”;然后智能汽车行业崛起,其车载芯片业务快速增长。所有这些业务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一个庞大产业底层的核心“零件”。
这让它避免了大多数公司陷入的行业周期:游戏行业不景气的时候,可以通过AI行业的需求来补充;AI虚火退了,还可以继续汽车业务;即使疫情来了,也是主场的受益者。
换句话说,就是那种人人羡慕的“收税”公司。如果你永远离不开它,那么它永远可以成长。
然而,越来越明显的事实表明,原本就具有穿越周期属性的英伟达,以及原本就具有“多样性”优势的英伟达,却因为过于接近投机货币,而将自己绑在了更糟糕的“货币价格周期”上。
在最新的财报季中,英伟达首次发布了罕见的业绩下滑预警,警告称“由于游戏业务疲软,第二季度营收可能同比下降19%”。8月25日,英伟达正式公布了本季度的财报(按照英伟达的财年计算方法,是2023财年第二季度):正式上市的公司出现了近两年来的首次营收下滑,利润也连续下滑。
本季度,英伟达营收67.04亿美元,环比下滑19%;净利润为6.56亿美元,环比下降59%,回到两年前的水平。英伟达将业绩下滑归咎于游戏业务,其营收为20.4亿美元,环比下降44%。
虽然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表示,低于预期的业绩主要是由于游戏业务的放缓,但在许多市场观察人士看来,他显然是在回避重要问题,为这场“雪崩”背后的真正推动力————加密货币市场的动荡开脱。
主动陷入“货币价格周期”。事实上,这已经不是英伟达第一次被加密货币市场的动荡咬到了。
如今的市值暴跌,产品难以去库存,就像四年前Nvidia在像素层面的遭遇。
那个时候,英威达刚刚在加密货币大潮中吃够了红利。
2017年,数字货币价格暴涨数十倍甚至上百倍,吸引了无数矿工用GPU加入数字掘金大军。
为了加快挖矿速度,很多“矿工”同时运行几十块或者几百块显卡。此外,由于24小时连续超负荷运行,电子元件的使用寿命成倍增长,显卡的全球销量也大幅增加。
根据Gartner的统计,PC端GPU从2015年的27亿美元几乎翻了一倍,达到47亿美元,GPU总收入从38.2亿美元飙升至64.5亿美元。
原本够卖一个季度的显卡,十几天或者几天就很快被抢光了。有矿工飞到世界各地抢卡的故事,价格自然是越来越高。
以矿工广泛使用的英伟达GTX 1060显卡为例。据媒体报道,2017年5月前价格约为1650元,2017年6月后涨到2900元左右。
英伟达此时下了场,开始收获红利。
一开始发货的是GTX 1060 6GB,专门为矿用准备的,取消了输出接口。首批供应量高达30万件。随后几个月,GTX 1060 3GB主要使用这种无输出的矿卡,停止了有输出的显卡出货。2017年底专门编写驱动优化显卡性能,并以此为基础推出P106、P104系列专业矿卡。它们的计算能力更强,但都没有IO输出接口,只支持OpenGL,这意味着它们不能用在游戏中。另外,保修期只有90天,比普通显卡低很多,价格也更低。此外,Nvidia还宣布将与AMD密切合作,以便
但相比英伟达高调调整挖矿需求,它却很少公开谈论挖矿相关业务对其营收的贡献,无论是在财报中,还是在管理者口中。
在英伟达的财报中,矿工购买显卡的收入,与普通用户的收入一起,统一归入“游戏”类(职业矿卡收入归入“其他”类)。所以挖矿到底给英伟达赚了多少钱,对外界来说始终是个谜。
曾经有人直接问黄仁勋关于GPU被矿工抢购的传闻,却只收到太极的花式:
Nvidia实际上对用户购买的GPU的使用有一定的控制权。有人买GPU是为了深度学习,有人买游戏,有人买是为了挖矿。对于后者,“我们必须关注它的存在,并保证足够的库存来应对”。在公开媒体报道中,英伟达首次显示“挖矿”业务使公司在2018年赚钱,这是在2018财年第四季度财报发布之后。
当时的财报显示,在图形处理器领域处于领先地位且增长迅速的英伟达,在挖矿潮的推动下,营收颇丰:全年营收创新高,达到97.1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41%。其中游戏收入占比超过50%,达到55.1亿美元。
“(来自加密货币的营收)很难量化,但营收占比高于上个季度。”英伟达首席财务官科莱特克雷斯(Colette Kress)说。
外界并不这么认为。财报季后不久,Susquehanna下调了英伟达的预期股价,因为它认为虚拟货币相关的收入占英伟达收入的10%。同时,AMD下调了预期股价,认为与虚拟货币相关的收入占总收入的20%。
AMD对Susquehanna的判断表示不满,但Nvidia保持沉默。而黄仁勋则开始在公开场合表达对加密货币的看好,并宣传英伟达GPU强大的挖矿能力。
“我们的GPU支持世界上最大的分布式超级计算,这就是为什么它在加密货币领域非常受欢迎,”黄仁勋说。“我们的处理器可以完美地适应超级计算能力的需求,并使其分布。”
2016年至2018年9月,英伟达市值从140亿美元飙升至1750亿美元,创造了新的行业神话。
然后,矿难来了。
比特币从年初的17000美元暴跌至2018年底的4000美元左右。
在沉重的资金压力下,矿商纷纷出售自己的显卡,价格远低于正常售价。GPU产量明显过剩,导致显卡价格下降,库存积压。
对英伟达2019财年第四季度财报的反馈显示,营收和利润大幅下滑,当季总营收下降31%,利润下降54%;股价也低至不足160美元,跌回矿业繁荣前。
说起来有些尴尬,一些一直纠结于加密货币动荡节奏的公司,一直随着货币价格周期起伏。其实英伟达更像是主动选择了这种节奏。
Nvidia一直选择低估其来自加密货币爆炸的收入。但身体是老实的,英伟达的一系列举动说明它知道加密货币带来的营收有多重要。
2020年,第二次挖矿潮来了,英伟达又行动了,没有吸取上次币价暴跌的经验。
在缺芯的大潮中,迫于游戏用户的压力,它为矿工们开放了CMP系列职业挖矿卡:
为了实现最佳的挖掘性能和效率,CMP去除了图形处理功能,具有更低的内核峰值电压和频率。另外,保修期与上一代矿卡的90天相同,3个月——算是吸取了上次矿难的教训。卖的矿卡被商家改造成独立显卡卖了出去,冲击了英伟达市场的教训,专门处理了CMP系列的核心。
随后又以“公司正全力向游戏玩家交付GPU”为名,宣布2021年5月后推出的GeForce RTX 30系列为限制挖矿性能的LHR(Lite Hash Rate)版本,一举推高了抢不到的RTX 30系列显卡价格。
所谓的LHR显卡一经正式公布,便引来一片嘲讽。很多人表示,虽然Nvidia声称破解哈希锁非常困难,但实际上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人们还是低估了英伟达深耕矿工的决心。早在去年3月,Nvidia官方就“不小心”发布了一个开发者驱动,导致首批锁计算能力RTX3060被完全破解,引发轩然大波。
看到这一点,英伟达迅速表示,5月份发布的版本使用了升级后的LHR锁,该锁受到硬件和软件的限制。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人们声称已经不同程度地破解了LHR锁,直到今年5月,才迎来了100%的破解:QuickMiner的团队NiceHash宣布成功恢复了LHR显卡完成哈希计算能力。
英伟达甚至自己也成了“官方黄牛”。去年年中,其官微@ NVIDIA GeForce宣布将于6月18日开始销售RTX 3080 Ti显卡。但活动海报上给出的价格是1XXX9起9元,比涨价后的官方指导价至少高了1000。
黄仁勋已经完全成为加密货币的拥护者。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加密货币热潮将长期存在,并重申了加密货币的价值理论。
最终,英伟达的市值再次上升,突破5000亿美元,与TSMC一起成为业内唯一一家市值超过5000亿美元的半导体公司。
2022年2月,英伟达喜气洋洋地公布了2022财年财报。其年收入达到创纪录的269.1亿美元,比上一财年的166.8亿美元增长61%。英伟达连续七个季度首次实现营收增长。
聪明的大脑每天都在等待开矿潮。虽然挖矿潮直接带来了显卡销量和价格的巨大提升,虽然大家都知道英伟达在虚拟货币大潮中吃饱喝足,但是英伟达还是继续“无视”虚拟货币。
说到游戏业务收入的超级增长,英伟达拼命感谢游戏用户,仿佛那些高价抢购显卡的矿工根本不存在。
英伟达强调,其大部分增长来自视频游戏业务、专业图形可视化和数据中心业务;游戏玩家是其核心用户。
5月,英伟达发布了最新财年的Q1财报,财报显示,虽然营收同比增长46%,但利润环比下降46%。英伟达首席财务官柯莱特克雷斯(Colette Kress)表示,现在用显卡挖矿已经过时,未来这种趋势会更加明显,显卡市场将回归以玩家为导向的常态。
这一说法引来了玩家们的嘲讽,他们表示,看到虚拟货币市场奄奄一息后,再去关注玩家已经来不及了。队员们也有心了,出坑这么久了.
这次显卡抛售的一大原因是,除了虚拟货币降价带来的矿难,以太坊2.0即将上线,这意味着原本用于挖矿的PoW(工作量证明)将改为PoS(权益证明),即挖矿将不再依赖显卡。
有研究机构估计,随着矿商放弃用显卡挖矿,超过三分之一的消费显卡市场可能会消失。
根据新街研究的报告,自2021年以来,矿工已经购买了30亿美元的显卡,二手市场显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吸收如此巨额的回流。
大量二手显卡进入市场,与新品直接竞争。去库存RTX30系列显卡已经成为Nvidia头疼的问题。
据媒体报道,Nvidia罕见地下调了RTX30系列显卡的官方价格,其中RTX 3090 Ti降幅高达500美元,海外市场降至1499美元,RTX 3090/3080 Ti降幅达200美元,RTX 3080 12GB也首次给出了799美元的建议零售价。
然而,即使跌到了断裂价,也仍然很难卖出去:“人们不想买GPU,因为他们知道它可能在两个季度内就过时了。”
这一次,在四年前英伟达股价暴跌,市值缩水的时候,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看不过去英伟达的自欺欺人游戏。
5月,SEC指控英伟达“未披露c
这次英伟达没有认罪,而是选择和解,并为此支付了550万美元,“但没有承认或否认指控”。
很多游戏玩家和投资人最不满意的是英伟达在虚拟货币带来的营收上的一系列操作。让玩家愤怒的是,这家公司靠虚拟货币赚钱的时候,说是游戏玩家的功劳,实际上却很难让他们以正常的价格买到产品;当虚拟货币市场出现问题,最后“游戏收入”达到出丑的时候,英伟达说这些玩家郁闷了:
在上个季度的财报会议上,英伟达也曾斩钉截铁地表示,游戏市场的底层需求非常稳定;对搭载GeForce的PC的需求从未如此强烈;游戏行业的趋势简直太棒了。
然后60天后宣布“游戏业务”环比暴跌60%。
在许多投资者看来,今天终于清楚了,黄仁勋的讲话就像一个带有密集货币圈的俚语。游戏界好像说的都是币价。
也有投资者表示,英伟达与加密货币深度绑定的最大问题是没有向公众披露真实的业务情况,这是对投资的误导。
回顾英伟达的挖矿史,可以看到这种信息偏差导致的股价泡沫已经渗透到了公司的很多行动风格中。
与竞争激烈、技术创新压力大的核心业务相比,虚拟货币显然更像是一个赚钱的游戏。它需要定价、囤货、稍微改进产品等更多的“投机”操作,然后通过垄断“掘金热潮中卖铲子”这件事来获取暴利。
表面上是越来越慢的产品创新迭代,技术突破,越来越周到的挖矿卡产品设计,股票炒作和挖矿收入的明粉饰。
如果套用脸书早期工程师杰夫哈默巴赫尔(Jeff Hammerbacher)批评互联网公司的话:“我们这一代最优秀的头脑都在思考如何让人们点击广告,这太糟糕了”,那么沉迷于挖矿的英伟达也聚集了最优秀的工程师。但是如果这些工程师最后聚在一起研究采矿,说的是一样的话:
这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