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天秤座成为金融圈最火的词，褒贬不一；对于天秤座的探索，我们不能太在意。钱的问题太复杂了，个人的聪明和理性无法规划。
FT中文网财经版主编徐进
天秤座这几天成了金融圈最火的词。不知道的，难免会被认为过时。知道它的人会在深深的怀疑和热切的渴望之间做出反应。天秤座未来会证明什么样的观点？
6月18日，脸书宣布将发行名为Libra的数字货币。一般来说，机构发行数字货币可能不是新闻，但脸书发行数字货币就是足以震惊世界的大新闻。
为什么？简单的答案是，脸书首次向世界展示了加密货币落地的真正可能性。
加密货币：没有主权货币的理想主义
2009年比特币诞生后，链币(比特币就是其中之一)早已被用来吸引人们的眼球。除了其巨大的创富效应(从当年最高的1分钱到最高的2万美元)，它还没有失去探索主权货币的理想主义色彩。
面对一个门外汉，比特币理想主义者会告诉你，钱是属于人民的，但是这个世界的钱被很多被鄙视的政府控制着。这是不对的。比特币的去中心化、匿名性、跨国性和低成本使其成为目前世界上泛滥的主权货币的理想替代品。一本《货币的非国家化》(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哈耶克写的)过去很少有人问津的书，也成了他们的圣经。
满怀理想，耻于现实。比特币承载着理想，但在现实中，它看起来并不像一种货币。相反，它更像是一种新的、投机性的(数字)资产。经常上头条的不是比特币作为货币的功能，而是其价格的大幅波动，甚至出现平台破产、连环盗币等新闻。不时爆发。
有什么问题？货币，就其本质而言，可以简单地定义为一种被广泛接受的支付承诺工具。比特币的价格是由供给(算法)和需求(买卖双方的心理)决定的，因此波动很大，这阻碍了比特币成为一种被广泛接受的支付方式。
天秤座如何争取广泛的接受？
脸书的计划是完整的，致力于解决这些问题。
首先，天秤是所谓的稳定货币，也就是说它的价值不是由市场交易和波动决定的，而是与一篮子储备货币挂钩的。发行的每一个Libra单位都必须存入一篮子国家货币的等值现金或政府债券，持有人也可以要求将这些法定货币兑换成Libra。这个机制将能够稳定天秤座的价值。
要让Libra被广泛接受，必须要有庞大的用户支持和强大的合作网络。在这方面，脸书是独一无二的。虽然数字货币给人一种全世界都是噪音的感觉，每天都宣称颠覆主流，但持有人数估计只有几千万，国内很多交易都处于灰色地带。相比之下，脸书的市值为5456.07亿美元(截至2019年6月21日)。虽然比苹果小，但拥有27亿用户，是当之无愧的用户数量最多的科技巨头。如此庞大的用户群构成了Libra广泛应用的基础。
与此同时，脸书并不是孤军奋战。根据白皮书中的描述，天秤座将由瑞士的天秤座协会管理。有脸书/Calibra、万事达、Visa和Papal等支付巨头，有AndreessenHorowitz和USV等风险投资基金，有易贝、Mercado Pago、Farfetch、booking、优步和Lyft等电子商务公司，还有移动互联网公司。比特币基地、BisonTrails、Xapo等区块链公司，以及沃达丰、伊利亚特等电信运营商，共有28家来自各行业的头部企业，明年将扩大到100家。在他们的配合下，Libra在完成各种支付场景的功能上，无疑会有很多的成功。
凭借稳定的货币和庞大的用户和合作伙伴网络，Libra的目标是“建立一种简单、无国界的货币和服务于数十亿人的金融基础设施”。听起来没有一般币圈白皮书那么玄乎。更像是银行给客户的3354号通知函。你没看错。脸书将Libra包装成一种新的金融服务创新。甚至，它类似于普惠金融，在中国非常流行，带有公益的色彩。
天秤座白皮书指出，很多人不开银行账户，往往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费用、离银行太远、缺少必要的手续。穷人为金融服务支付的费用如此之高，以至于他们辛苦挣来的收入被用来支付汇款费、电汇费、透支费和ATM费。他们的首要目标是让更多的人有权获得金融服务和廉价资本。一瞬间，脸书感觉自己又成了“穷人的银行家”。
从技术上来说，Libra旨在建立一个新的去中心化区块链、低波动性加密货币和智能合约平台。不过这里的去中心化不是指大家熟悉的公链，而是联盟链。两者有什么区别？公链，即人人接入。大家熟悉的比特币和以太坊都是采用这种方式，也就是说链路上的节点可以自由加入和退出。所谓联盟链，是指多个机构联合管理，即由天秤协会管理。
脸书：理想主义的现实转变
如果说比特币诞生于理想主义，那么天秤就是它的现实改造。Libra目前的行动并不是国内一些批评者所鼓吹的革命，而是寻求主流金融体系和边缘数字货币之间最大公约数的妥协。这种措施尚未触及金融和货币的核心，但已经引起了监管机构的注意，脸书与它的沟通也非常小心。一些狂热分子认为天秤座没有吸引力，脸书只是想成为一个在线知识库。我认为妥协恰恰是它可能成功的原因。
为什么？看看目前数字货币的接受情况，就清楚了。主流金融体系的人往往对数字货币不太感兴趣，尤其是监管者，他们往往从自上而下的角度看待货币。这种看不起的态度，自然忽略了市场和金钱本身的力量。
另一方面，数字货币的从业者往往对金融一窍不通。很多都是技术出身，对金融一点知识都没有。在他们对数字货币有所了解后，他们转向货币央行甚至金融系统。他们倾向于自下而上的看问题，比较草根，直观的感觉到现有的金融体系充满了不合理性。所以有些人提出的解决方案往往是颠覆性的而不是改进性的，总觉得数字货币很快就能取代主流货币。在这些想法的背后，不仅有对金融的不理解，还有一些积极自由的观念如人们对自己财富的掌握。有时候，难免会有一些一夜暴富的案例，比如3354。从数字货币到p2p甚至各种金融骗局，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两个专业和草根视角的差异，其实才是数字货币今天没有进入主流世界的关键因素。
数字货币的未来
经济学家明斯基早就说过，每个人都可以发行货币，关键是别人能不能接受。所以不管什么货币、数字、印钞，关键是大家认不认，有多少人认。
在某些地方和时刻，因为极度的贪婪和愚蠢，可能会导致一场暴富韭菜的悲剧。但从金融史的高度来看，它注定是数字货币中的一个小浪潮，不应该也不值得过分追求。真正重要的命题是数字货币这种支流能否融入主流，甚至改写主流流向。
归根结底，问题是，加密货币是货币吗？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在各种令人信服的论据中，其实没有好的答案。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目前的知识和储备很可能不足以给出一个最终的结论。答案，看似确定，必须更加警惕。
一方面，就货币是可接受的支付承诺而言，加密货币有成为货币的潜力；只要各种加密货币之间存在竞争，就会自动出现一种最被接受的加密货币。然而，加密货币最终必须与真实货币挂钩。从现代世界的货币都在主权国家和政府的控制范围内来看，加密货币能否迫使或赢得主权货币的合作，从而成为真正的主权货币，还有很多障碍需要克服。
正因如此，我们不能过分关注天秤座的探索。钱的问题太复杂了，个人的聪明和理性无法规划。回顾历史，中央银行的诞生和货币发行都不是计划的结果，而是市场的最优选择。恐惧金钱，始于对市场的恐惧。注：本文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作者也是《印钞者》和《白银帝国》的作者，经济学人读书会创始人。更多信息请见公众账号《徐瑾经济人》 (ID:econhomo)。